SarahLEE

【开白】baby don't cry（四）

金钟仁来到陆地的一百零一天的早晨，阳光从百叶窗照进浴池，他在放满水的浴池里安稳地睁开眼睛。

我站在浴缸旁边，笑着对他说：“我说过，你不会变成泡沫的。”

我伸手把他从水里拉起来，“擦干身子，我们该去学校了。”

一百天，就是人鱼在陆地上的极限，过了这个日子，没有变成泡沫，就意味着，他可以长时间留在陆地上了。

金钟仁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实感，甚至有点怀疑一百天规则的真实性，因为不仅外表没有任何变化，他自己也感觉不到任何异样。

但是金钟仁发现渐渐地他不再需要每天入水了，他有了一半人类的灵魂，要开始适应我们这样的人类生活。有一天，他将变得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。

由于他家里那个大大的浴池，和大海相比也实在太小了，所以偶尔，我们会在晚上，找一个没有人的僻静沙滩，在浅水里嬉戏，被真正的海水包围着，他总是特别开心。

我们已经想好了，我们要考同样的大学，不管以后做什么职业，我们都要在一起。有了未来的日子，过起来总是格外的幸福充实。

我们肆无忌惮地牵手拥抱，同学们都说我们俩关系好，尽管他们会错了这份感情的性质，我们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很开心。

可是我对灿烈总有几分愧疚，他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，我知道他不会因此产生恶意，但是我不想对他造成任何伤害，也不想瞒他任何事情，因为这分愧疚，我都一个多星期没有联络灿烈了。

但是我不知道金钟仁怎么想，我几次欲言又止想跟他商量，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
（被夹……）

那天我们完成人类大和谐😅，我说：“钟仁啊，我们把我们的关系告诉灿烈吧，好不好。”

他头也没抬，就说“当然好，灿烈是对我们都很重要的人嘛。”

他的不假思索，让我有点意外。

“你不介意？”

“为什么要介意？两个人相爱而已，又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。况且灿烈是我们的朋友。”

“是的，灿烈是我们的朋友，所以要告诉他，但是这件事还是少些人知道比较好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他抬起头看着我，眼睛里流露出不解。

“因为……大家不喜欢两个男人在一起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因为……大多数人都是和异性在一起的。”我觉得我的答案不太合理，于是反问，“你的国度有两个男人鱼在一起么？”

“有啊，而且不少。在一起这件事情，和男女有什么关系？不是相爱就在一起么？”

“……”我答不上来，显然在亚特兰蒂斯，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很正常的，“在陆地上很多地方都不承认两个男人在一起的，所以……还是不要告诉别人的好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他看了我一会，又继续趴下休息了。

原来他的世界是那样的，我突然又感到一丝内疚，我们面对的困难比他想象的大。

“没关系的，伯贤，”他突然又说，“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就好了，能不能告诉别人，我不在乎。”

我的眼睛一酸，我的人鱼小子，怎么这么好啊。

第二天我们约了灿烈在常去的炒年糕店见面，灿烈一来就黑着脸，“呦，您二位还记得我啊？”

“别生气别生气，我们这不是找你来了么。而且我们有事跟你坦白。”我讨好地说。

灿烈往椅子上一靠，做出一副“算你们还有点良心”的表情，“说吧。”

“那个……其实我们两个在一起了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灿烈云淡风轻的说。

“啊？”我有点惊讶，于是和金钟仁十指相扣举起来手给他看，“我是说，我跟他在谈恋爱诶！”

“这我早知道了。跟你关系比我跟你都好，那除了谈恋爱没别的可能了。”灿烈说着跷起了二郎腿，“还有呢？”

我和金钟仁惊讶地对视一眼，还有……就只有金钟仁的秘密了。

“还有？没了啊。”

“真没了？”

“……没了。”

我和金钟仁面面相觑。

“哼！看来你们是不把我当朋友。”灿烈站起来就要走。

“哎哎哎，别走啊。”我赶紧上前拉住他，“我说，我说……”

我回头看了眼金钟仁，他低着头不说话。

“你怎么知道的。”我无奈地说。

“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啊？我要是不说，你还想继续瞒着我吧，真够可以的。”

“灿烈，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，我只是…怕你不喜欢我。”金钟仁抬头对灿烈说，“因为我很喜欢灿烈，灿烈是我的朋友啊。”

朴灿烈瞪着眼脸红了一红，“突然间搞什么真情告白，真是怪不好意思的。”说着就坐了下来，看来金钟仁这种直白的真诚不仅对我有效，对灿烈这种钢铁直男也奏效。

“那天，你说他下水捞我的时候。我本来没多想，但是夜里害怕又梦到掉水里，这小子拖着一条长尾巴来捞我，给我吓醒了。我醒了以后仔细想了想，这个梦也太真实了，就像是记忆被唤醒了一样。”

“但是我还不相信，于是认真观察过他，我发现他不会出汗。那天你们打篮球记得么，我给他扔水的时候故意松了点盖子，虽然他很敏捷地避免了水洒到身上，但是我还是发现了，他手背上沾到水的地方，出现了鱼鳞的纹路。”

“我回去消化了一个晚上才接受，然后就在等你们主动告诉我这件事。你们倒好，还准备一直都不告诉我呢吧。”

“你也知道，这个事对整个人类还是秘密，他们有规定，不能让人类知道人鱼的存在，告诉我就已经是破例了。”

“放心吧，我不会说出去的，是不是人也没什么关系嘛。”朴灿烈的大眼睛转了转，“不过你要是敢对小白不好，我就打电话给生物科学研究中心，叫他们把你抓走。”

“好的！”金钟仁立刻说，随即又有点委屈的说，“我不会对他不好的。”

“朴灿烈！你吓唬他干嘛！”我猛地一巴掌拍到朴灿烈肩上。

灿烈被我拍得龇牙咧嘴，一边给自己揉着一边嘀咕，“有了对象就忘了你爸爸……”

暑假开始了，金钟仁却回不去他真正的家了，虽然他不说，我知道他会想家的。一想到，他为了我放弃了自己的整个世界，不由得感到既愧疚，又幸福。

那我一定要让他在陆地上感受到和海底一样的快乐，他在陆地上只有我。

带他去做什么好呢？暑假里最令人期待的海边露营，想必是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的了，而且他最近已经一周没有下水了，也没有不舒服，我想应该让他继续保持下去，以便他更快适应陆地。

我突然想到，他来陆地上才一个学期，而且几乎过着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，多年前我和他描述的那些，他大部分还没有体验到呢。于是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，带他去市中心逛逛。

我给他买了很多好吃的，还有好玩的，连泡泡液这种简单的东西，他也觉得新奇，说原来还有在陆地也可以不破灭的泡泡。他像个小孩子一样，在我吹出的泡泡里穿来穿去，甚至还用嘴去接，又傻又可爱。

看到这样的他，我突然有了信心，他真的像他名字说的一样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，而且对其充满了热情和探索的好奇心。他不会感到无聊的。

他蹦来蹦去，穿过泡泡向我跑过来，阳光将泡泡照射的五彩缤纷。他在这样的场景里一边喘着气，一边向我笑着，这样的景象如梦似幻，对我来说更是如此。

他将我抱起来转了一圈，然后凑了上来，我知道他想吻我，然而周围还有不少人，但是我又实在舍不得打断这美好场景下，自然而然的一个亲吻。

他的脸渐渐靠近，就在我要噘嘴的时候，天上突然响起一道惊雷，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乌云快速聚集了起来，整片天空暗了下来。

奇怪，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是晴天来着。

我一看要下雨了，赶紧拉着金钟仁，想把他拉到屋檐下面，可不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下变成条鱼了！

可拉他不动，回头一看，他用一种很凝重的表情看着天空。

有稀疏的雨点落下，他才反应过来，跟我躲到广场边的咖啡厅里。

“好险啊，你要是当众变成条鱼，肯定要上新闻，搞不好还会被捉去做实验呢。”我有点埋怨他。

“海底出问题了。”他盯着地面，瞳孔震动着。

“什么？你怎么知道？”他的话和神情吓了我一跳。

“雷雨是亚特兰蒂斯和我沟通的媒介，如果一场雨来自亚特兰蒂斯，我能够读出里面的信息。”他的神情很严肃，“他们在召唤我回去。”

“那他们说了为什么吗？”

“没有，雷声传递不了太复杂的信息，我想很快亚特兰蒂斯就会派人来找我。”

“那……”

“等雨停了，我们立刻去海边。”

窗外风雨交加雷声隆隆，金钟仁沉重地看着窗外，而我沉重地看着他的侧脸。

他要回海里去了么？如果我让他去了，他还能回来么？可是那里有他的亲人，他们需要他……我心里一团乱麻。

雨一停，我们马上一路无话地赶到了海边。

海上乌云滚滚，海风很大很大。

“我也许要回海里一趟。”他看了看大海，转身握住我的手对我说。

“……好。”尽管我私心舍不得他走，但是我知道他不得不去，也应该去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，脱了鞋子走进海里。

居然什么也没发生，甚至连鳞片都没有出现。

我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，惊讶看着他的脚，“怎么会这样？”

“连海水都已经洗不出我的鳞了。”

他变不回人鱼了？为什么？他才一周没有下水而已。

“我已经有了人类的灵魂，而且在岸上待得太久了。”他说，“再加上，父亲的力量变弱了。如果不是这样，不会这么快的。”

“那怎么办？”

金钟仁没有回答我，他站在海水里，海浪来来回回拍打在他的腿上，现在他的下半身都湿透了，可是腿上只出现了若隐若现的透明鳞片，而不是当初那条漂亮的蓝色尾巴。

他的脸上写着一筹莫展的绝望。

就在这时，远处的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海龟，那海龟渐渐游进，直立起来。那就是金钟仁搬来那天和他一起的老爷爷。

“龟爷爷！”金钟仁冲了过去，抱住巨大的海龟爷爷。金钟仁和我提过，他的龟爷爷少说也有上万岁了。

“殿下，殿下，大事不好啦！神后大人让我来接您！”连一把年纪的龟爷爷都这么慌张，看来海里的事真的很严重。

“这么大的风浪，怎么让您来了？”

“现在海里被女巫搅得乱流涌动，那些孩子辨认不清流向，找不到这里，只能让我这个老头子来啦。”

“女巫？亚特兰蒂斯究竟怎么了？”

“几百年前被囚禁的死海女巫越狱了，她偷袭了海神大人囚禁了他，还拿走了海神叉，秀珉殿下和辰殿下前去营救，辰殿下也被囚禁了，秀珉殿下负伤归来，如今守护殿下一人坚守着海神宫，情况很危险。开殿下，您必须立刻跟我回去了。”

“我……”金钟仁回头看向我。

“现在海神大人的力量变弱了，殿下您在岸上呆得太久了！再这样下去您就没办法回去了！神后殿下让我务必带你回去，她准备亲自应战女巫。”

“不行！母亲绝对不是女巫的对手，她太久没摸过兵器了。可是……我已经回不去了。”金钟仁握紧了拳头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，“海水已经洗不出我的鳞了。”

虽然刚才已经试过，金钟仁还是走进了海里，依旧没有任何变化。

“并不是没有办法的。殿下上岸来是为所爱之人，现在正是牺牲儿女情长成全大局的时候，爱人之血，就是解开人鱼诅咒的法门。”龟爷爷说着，看向我的眼神里是不忍和无奈，我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“不，不行。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。伯贤他本来就身体弱，他受不了的。”金钟仁狠狠握紧了我的手，慌张地摇头。

“一定有别的办法，一定有的……”他六神无主地喃喃自语。

“开殿下，时间不多了，海神陛下和辰殿下还在女巫手上，海神叉也落在她的手上，再这样下去，亚特兰蒂斯要天翻地覆了啊。”

龟爷爷急得用拐杖在地上直戳。

金钟仁抱着脑袋跪在了地上，他的眼泪打在沙滩上，变成一颗一颗的珠子。

我握了握拳头，下定了决心，他要守护他的国度，那我就一定要帮他。

“是不是用我的血就能洗出你的鳞？”我蹲下捡起脚边的一块碎贝壳，紧紧地握在手里。

“伯贤！！！不要！”

我用贝壳在手心深深地划了一道口子，血顿时涌了出来。

“现在天天风浪预警，我们是海滨城镇，如果不平息这场风浪，我们家也可能会收到波及。”

金钟仁立刻走上前来捧住我的手，眼中尽是心疼的泪。

“没关系的。”我对他微笑。

“老龟替亚特兰蒂斯谢谢伯贤小哥了。”龟爷爷对我说。

我摇摇头，拢起双手，让两只手都沾满鲜血，一手捧住他的脸一手握住他的手腕，我的血浸湿他的皮肤，一些淡蓝色的透明鳞片显现，我又划破我的手腕，更多的血涌了出来。

我把那些血抹在他身上，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来打电话，“灿烈哥！朴灿烈！你现在马上来码头接伯贤，马上！！！”他说到最后几乎是怒吼。我听到电话里的灿烈被吓得直说“好好好”。

等我终于把血抹在金钟仁全身，他的鳞片也显现了出来，这场面看起来有些血腥和妖冶。

我的眼前已经开始一片一片地发白。

金钟仁颤抖着用脱下来的衣服裹住我的手。

他深深看了我一眼，告诉我他一定会回来找我。我却因为这样的承诺而更加不安。

金钟仁走进了浪里，巨大的鱼尾出现，漂亮的鱼鳍长了出来，许久没看过这样的他，我还是会感叹，他真实的样子是那么美，他是属于海洋的。

“殿下，我们先回亚特兰蒂斯和两位殿下商量一下，只是……”龟爷爷神色一凛，“海神叉凝聚着海神之力，您尚且年幼，不知道……”

“我是父亲的儿子，我一定能拿得住海神叉。”他晶莹的墨蓝色眼睛写着坚定。

我看着轻轻一窜就到了海的中间，他回头了，可是太远我看不清他的神情。

我只能用力地向他挥手。

他的鱼尾一闪，彻底不见了。

我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，眼前又是一白，脚下一软，坐在了沙滩上。

“伯贤！”

这时我听到灿烈的声音，一回头，他正从岸上跑过来，他离得越来越近，脸却越来越模糊。

终于我的眼前彻底黑了下去。

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，灿烈在一边坐着打瞌睡。

他迷迷糊糊见我醒了连忙把我扶起来，“你怎么回事这是，钟仁呢？”

“他回家了。”我的眼泪霹雳吧啦地掉。

“回家了？这臭小子？”灿烈瞪着眼睛，“我打他电话也是关机，你俩怎么了？”

“不是。他电话在我这。我俩没事。”我拿出金钟仁的电话晃了晃，“我是说，他回真正的家了。”

“回哪？”他压低了声音，“海里？”

“嗯，亚特兰蒂斯出事了，这几天不是老是天气预警么，就是因为这个。”我越说越觉得担心，不由得眼泪涌上了眼眶，“他家人有危险，他必须要回去。但是他已经变不成人鱼了，需要我的血才行。”

“这么严重啊……”灿烈给我递了包纸。

“嗯～呜呜呜”我后知后觉，哭得快断气了，“他家里出事了，所以回去了呜呜呜。可是，可是我好不放心啊……”

“你说他要是打不过那个什么女巫怎么办？他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？”

“你要相信他，他既然能为了你舍弃亚特兰蒂斯，就一定会为你再回来的。”

过了一会妈妈来接我回家了，她一边心疼得哭泣一边狠狠地骂我为什么有这种念头，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。本来我想说是不小心再哪里蹭的，可是那种伤口一看就是自己割的，也就懒得解释了。只得将错就错说我割完就后悔了，还是活着好。

我被接回家养伤，好在我故意割的左手，也不太耽误上课。

手上的伤口还一阵阵地疼，窗外依旧狂风大作，听着电视里气象台连续发布预警，说这样的强对流天气来自几十年未见的海上巨型风浪，而且势头仍在扩大，我不由得越发担心。

我让他回去真的是对的么？如果他因为对抗那个什么巫女遭遇不测怎么办？如果他回不来了怎么办？

我突然有点后悔了，如果我不放他走，他活生生地在我身边多好。

我为什么不自私一些呢。

未完待续……

唉，我属于文笔跟不上脑洞的，凑合看吧。

这文还是想清水一点，开车就点到为止了。

点到为止的开车也不让发。。。。